我無法忘記我們那一刻的沉默。
到觀塘上班以來,沿途總是看見很多異常的事物,例如那位總是滿臉笑容地接過上班族手上報紙的白髮婆婆、那位天天在街旁坐着整理茉莉花和白蘭花的伯伯、那些推着一大車東西的老人家、那些肩上揹一袋文件手裏拖一車文件的速遞員......就像魔法,把人抽離匆忙上班的專注中,忽然置身另一個時空。
那個晚上,OT的法蘭素花和同事一起離開公司。
在他們前往觀塘地鐵站的路上,經過一家傢俱店時,忽然聽見一聲吆喝:「來買呀!」法蘭素花耐着左眼的痛楚,望見一個怒眼圓睜的老伯伯,沒有關公像的長臉,卻有關公像的紅臉色,死死地盯着每一個經過的路人大叫:「買呀喂!」
法蘭素花低頭看看地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一些生薑和紅柿,再抬頭向伯伯搖搖頭。伯伯沒理會,只是繼續,死死地盯着每一個經過的路人大叫:「來買呀!」
終於走過傢俱店,同事忽然說:「近來看不見他的老婆。」原來,兩公婆天天來這裏擺買,每天上班下班,不少同事都見過他們。「怎麼不見了老婆呢?」「不知道。但他的老婆一向要坐輪椅,雙腳腫得厲害。」
我們繼續向前走。我們不敢猜測。我無法忘記我們那一刻的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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